深吸一口气苏清芷义无反顾地再次踏入了那片危机四伏的原始丛林。
此刻天色已近黄昏林间光线愈发昏暗。
多年的医术积累和对植物属性的深刻理解成了她此刻最可靠的依仗。
她仔细地扫过每一片草丛、每一棵树木的根部。
很快她便在几处岩石背阴处找到了能消炎镇痛的马齿苋在溪水边发现了可以止血的金疮草甚至还幸运地找到了一小片能够固本培元的野生黄精。
她小心地采摘用衣襟下摆兜住这些救命的草药。
就在她采完药准备沿着原路返回山洞时一阵隐约的、属于男人的说话声伴随着踩踏枯枝的细微声响随风飘了过来! 苏清芷浑身一僵瞬间屏住了呼吸!是赫连隼的追兵还是……? 来不及细想求生的本能让她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她猛地滑入身旁一条不深却水流湍急的溪涧中将整个身体紧紧贴附在长满滑腻青苔的溪底岩石后只将口鼻勉强露出水面。
冰冷的溪水瞬间浸透全身刺骨的寒意让她牙齿打颤。
她死死憋着气心跳如雷。
脚步声越来越近十几个身着统一黑色劲装、步履矫健的男子出现在溪边。
他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低声交谈着:“……仔细搜任何痕迹都不要放过!” “这边没有……” “去那边看看!” 他们的装束并非北狄人的装扮也绝非她所熟悉的靖王府暗卫的打扮这是一群身份不明的人! 苏清芷潜在水下冰冷的溪水冲击着她的感官窒息感越来越强肺部火辣辣地疼。
她紧紧抓着水底的石头强迫自己保持绝对静止。
那些黑衣人在溪边停留了片刻目光扫过水面并未发现潜藏在水下岩石后的她。
很快他们便朝着另一个方向继续搜索而去。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苏清芷才猛地从水中抬起头大口大口地贪婪呼吸着空气冰冷的河水顺着她的发丝和脸颊流淌。
惊魂未定她不敢有丝毫停留抱着怀中的草药如同受惊的小鹿沿着记忆中的路线用最快的速度冲回了那个隐蔽的山洞。
拨开洞口的枯枝确认萧承晏依旧安然躺在火堆旁她才瘫软在地剧烈地喘息起来。
那些黑衣人是谁?他们也在搜寻什么?目标……是她和萧承晏吗? 但此刻她无暇他顾。
她擦去脸上的水渍目光坚定地看向依旧昏迷的萧承晏。
救他是现在唯一重要的事。
夜色如墨彻底笼罩了山谷。
洞外风声呜咽洞内却因那一簇跳动的火焰而维系着一方小小的温暖与生机。
苏清芷顾不上自己浑身湿冷立刻将采来的草药放在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小心地将草药研磨成糊状。
她解开萧承晏身上依旧潮湿的衣衫将它们铺展在火堆旁烘烤目光触及他精壮胸膛上那道狰狞外翻、敷着草药也止不住微微渗血的伤口时心口依旧会传来阵阵刺痛。
她动作极其轻柔仿佛对待稀世珍宝将冰凉的草药仔细敷在他的伤口上。
指尖传来的肌肤温度高得烫人她抬手抚上他的额头那滚烫的热度让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高热这是伤口严重发炎和失血后最危险的信号。
必须立刻降温她毫不犹豫地起身再次来到洞外的河边从自己本就破损的衣摆上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浸透在冰凉的河水中并快步返回洞中。
她跪坐在萧承晏的身边用湿布一遍又一遍耐心而细致地擦拭着他滚烫的额头、脖颈、腋下……试图用物理方式驱散那要命的高热。
整个后半夜苏清芷几乎未曾合眼。
她不知疲倦地往返于山洞与河边反复浸湿布条为他擦拭身体降温。
火光在她疲惫却坚毅的脸上跳跃映出一片执着的温柔。
萧承晏在剧痛和高热的折磨下有几度短暂的清醒意识模糊间他总能看见那张刻入心扉的容颜近在咫尺感受到额头上传来的清凉触感以及那双忙碌不休、带着细微伤痕的手。
视线朦胧唯有她在火光映照下的侧脸清晰无比那紧抿的唇线和专注的眼神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将他从黑暗的深渊边缘一次次拉回。
内心最坚硬的地方在这一刻柔软得一塌糊涂。
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极限下两人近乎本能地依赖着彼此。
每当萧承晏意识清明些许时便会艰难地移动手指寻找着苏清芷的手然后紧紧握住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浮木。
而苏清芷则在他因高热和伤痛再次昏睡过去后才敢允许自己流露出深藏的恐惧与脆弱泪水无声滑落滴在他紧握她的手上。
在他又一次意识涣散、眉头紧锁仿佛要陷入无尽梦魇时苏清芷俯身在他耳边声音带着哭腔却字字清晰地低语如同最坚定的誓言也如同最无助的祈求:“萧承晏…你说过的……不会再丢下我了……我不准你食言!你听见没有!” 或许是她的呼唤穿透了迷障萧承晏的长睫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火光映着他苍白如纸却依旧俊逸的脸庞他抬起虚弱无力的手指尖轻轻抚上她布满泪痕和疲惫的脸颊动作带着无尽的怜惜。
他的声音因高热和虚弱而嘶哑不堪几乎微不可闻却异常清晰地落在苏清芷的心上:“清芷……别哭……”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那深邃的眸中仿佛有星辰碎灭又似有新的光芒在凝聚“从前……我算计万千步步为营都只为了……活下去。
甚至……在得知自己重伤残废一辈子都无法再站起来时……也曾一度想过……就此放弃……” 他顿了顿仿佛积蓄着最后的力量指尖微微用力想擦去她眼角的泪痕却又无力做到。
“但如今……”他的嘴角艰难地牵起一抹极淡、却又无比真实的弧度目光灼灼如同宣誓“我想为你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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