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浸得鞋袜发寒苏晚竹沿着游廊往竹苑挪步时每一步都像踩在荒星的碎石上——硌得人心慌。
东厢那声脆响散在风里像根细针挑破了她的警觉连袖中银针都跟着发烫。
竹苑门虚掩着烛火在窗纸上投出两个晃动的影子。
她贴着门框往里瞧老黄靠在廊柱上打盹佩刀垂在身侧刀鞘与青砖碰出极轻的“咔嗒”。
苏晚竹屏住呼吸从袖中摸出半块桂花糖——这是陆昭今早塞给她的此刻倒成了引开老黄的饵。
糖块落地的瞬间老黄“嚯”地直起腰刀已出鞘三寸。
苏晚竹趁机闪进内室门帘扫过鼻尖时她闻见浓重的药气里混着股腥甜——像腐坏的血。
“阿竹...阿竹莫怕...” 床帐里传来含混的呢喃。
苏晚竹的指尖刚触到帐钩便见锦被猛地掀开苏文远踉跄着栽下床来。
他月白中衣的前襟被撕得七零八落胸口有道暗红纹路从锁骨蜿蜒至心口像条活过来的赤练蛇。
“爹!”她扑过去要扶却被苏文远一把甩开。
他双眼紧闭额角的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指甲深深掐进胸口的红纹里皮肤立刻翻起血珠:“别...别喂我喝药...那是毒...” 苏晚竹的心跳漏了半拍。
三日前她亲手为苏文远解蛊时那团暗红的蛊虫明明已经随着药汁吐尽了。
她颤抖着按住苏文远的手腕脉息乱得像荒星的沙暴——重按下去竟在尺泽穴摸到个硬结硬得像颗嵌进肉里的红豆。
“红绡蛊...”她喉头发紧。
荒星流民里曾有人中过类似的蛊当时那男人也是这般在深夜癫狂最后生生把自己的心肺抠了出来。
可她明明用了母亲留下的《百蛊解》里的法子连药引都是亲自去药庐晒的—— “阿竹?”苏文远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
他眼尾的泪痣抖得厉害那是和她如出一辙的位置“阿竹爹疼...疼得像有虫子在啃骨头...” 苏晚竹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父亲胸口的红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突然想起周氏昨日送的那盏安神香——青釉瓷瓶雕着缠枝莲纹说是从普陀山请来的高僧开过光。
“老黄!”她猛地拉开门冷风卷着药气灌进来“去把老爷昨日用的安神香拿来!” 老黄捧着青瓷瓶跑来时苏晚竹凑到瓶口闻了闻。
前调是沉水香的醇厚后调却浮起缕极淡的苦杏仁味——那是蛊虫最喜欢的引香。
她捏碎瓶底的暗格半粒米大的朱砂药丸滚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这是...这是夫人当年的安胎药瓶!”老黄突然跪下来声音发颤“三夫人...三夫人故去前就是用这样的瓶子装药...” 苏晚竹的指尖骤然收紧。
母亲房里的东西怎么会在周氏手里? 她想起被驱逐前那个雨夜周氏站在祠堂门口指甲上的丹蔻像滴血:“灾星就该去荒星省得克死你爹。
”原来从那时起红绡蛊的线就没断过。
“叩叩。
” 窗棂被轻敲两下。
陆昭的身影映在窗纸上玄色官服的暗纹像流动的墨。
苏晚竹把药瓶塞进他手里时闻到他袖中熟悉的沉水香——比周氏那盏香清冽得多带着点未融的糖霜味。
“白无常招了。
”陆昭的声音压得很低月光在他眼尾投下阴影“红绡蛊分子母子蛊能解母蛊不死三月复发。
”他摊开掌心是半枚青铜蛊纹“母蛊在周氏的陪嫁妆匣里匣底刻着赵家的族徽。
” 苏晚竹盯着那枚蛊纹耳边嗡嗡作响。
赵家是前朝养蛊世家五年前她被驱逐时周氏说“赵家余孽早被清干净了”原来全是假话。
她望着竹苑里摇晃的烛火突然笑了——母亲教她“笑着看伤害你的人倒下”现在她连刀都磨利了周氏却自己把脖子伸过来。
第二日卯时祠堂的檀香刚点上周氏就扶着苏怜月进来了。
她穿月白缠枝莲褙子腕上翡翠镯子碰出清脆的响:“我就说偏方治不了大病老爷昨儿半夜又犯病全因有人急着立威乱施医术。
” “周氏!”大长老拍着檀木椅“三丫头解蛊时你也在场怎可随意污蔑?” “污蔑?”周氏从袖中摸出张纸是苏文远昨夜撕坏的中衣暗红纹路在纸上格外刺眼“各位长老看看这是老爷胸口的印子。
三丫头说解了蛊怎么反而更凶了?” 几个庶支长老交头接耳起来。
五长老捻着胡子:“到底是荒星来的能有什么真本事?” 苏晚竹垂着眼指尖轻轻摩挲袖口的缠枝纹——那是母亲生前给她绣的针脚密得像层铠甲。
她望着周氏眼角的得意突然“噗通”跪下来眼泪“吧嗒吧嗒”砸在青砖上:“晚竹无能没能彻底清除蛊毒。
但求长老们准我去药庐翻查医书定要找出根治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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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克夫命格的末日废土女第46章 父心难测蛊影复燃来源 http://www.ynxmg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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