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冷雨敲打着荣国府的琉璃瓦邢夫人站在窗边望着院子里被雨水打落的桂花一片片金黄零落在泥泞中。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鬓角那里已有了几缕白发隐藏在乌黑的发髻深处如同她心底那些不愿示人的秘密。
“夫人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丫鬟低声禀报声音里带着惯常的谨慎。
邢夫人微微颔首没有转身。
她知道贾赦找她所为何事——定又是为了那桩事。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口气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如同她在荣国府的日子看似尊贵实则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
—— 贾赦的房间里弥漫着酒气。
他斜倚在榻上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进门的邢夫人。
“那事办得如何了?”他开门见山语气里没有半分夫妻间的温情。
邢夫人垂首站立“已与鸳鸯说过几次那丫头...似乎不太愿意。
” “不愿意?”贾赦冷笑一声“一个丫鬟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你再去说合多许她些好处。
告诉她跟了我不会亏待她。
” 邢夫人恭敬应下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她知道这事难成——鸳鸯是贾母的心腹何等眼光怎会看得上年过半百、妻妾成群的贾赦?但贾赦的话她不敢违逆。
回到自己房中邢夫人呆坐在梳妆台前。
镜中的妇人虽衣着华贵眉宇间却尽是疲惫。
她想起自己刚嫁入贾府时的光景那时她还是个懵懂的新妇以为做了荣国府的夫人终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谁能想到十几年过去她仍是个“外人”。
“母亲去世后邢家的一分家私都是我把持带了过来...”这个念头忽然冒出来她心里一阵刺痛。
那几个兄弟妹妹怨恨的目光她不是不知道但她又能如何?在贾府没有子女的填房若无钱财傍身晚年该是何等凄惨? 她拉开抽屉取出一个小匣子里面是她这些年积攒的银票和地契。
她细细数着冰冷的纸张却能给她一丝暖意。
只有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才能让她在漫漫长夜里感到些许安心。
—— 次日邢夫人又去找了鸳鸯。
那丫头站在贾母身边姿态端庄不卑不亢。
邢夫人越看越觉得鸳鸯确实是个出挑的难怪贾赦念念不忘。
“老太太屋里有你这么个知心的人真是福气。
”邢夫人拉着鸳鸯的手说“只是女孩子家终究要有个归宿。
你若跟了大老爷将来生个一男半女便是正经姨娘不比一辈子做丫鬟强?” 鸳鸯恭敬地抽回手“夫人厚爱只是奴婢福薄不敢高攀。
” 邢夫人再三劝说鸳鸯只是不松口。
最后那丫头干脆寻了个借口退下了留下邢夫人一人站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她分明看见一旁的小丫鬟们交换着讥诮的眼神。
尴尬又是这种熟悉的尴尬。
她在荣国府这些年似乎总是在扮演这样一个尴尬的角色——名义上是夫人实则连个丫鬟都能轻慢她。
—— 事情最终还是闹到了贾母那里。
当鸳鸯在贾母面前剪发明誓宁死不从时邢夫人站在一旁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贾母的怒火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身上: “我听说你倒是很会替你老爷说话!”贾母冷笑道“他这么胡闹你不但不劝反倒做说客?你这贤惠也太过头了!” 邢夫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她能说什么?说她不敢违逆丈夫?说她在贾府无依无靠只能顺从贾赦以自保?这些苦衷在贾母眼中不过是愚蠢和懦弱。
从贾母处出来邢夫人没有直接回房而是绕到花园僻静处独自坐在石凳上发呆。
秋风萧瑟吹得她浑身发冷。
她想起王熙凤刚才在贾母面前那副恭敬乖巧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楚。
那个侄女兼儿媳从未真正把她放在眼里背地里不知怎样嘲笑她的窘迫。
“若不是无依无靠我何至于此...”她喃喃自语眼中却无泪。
多年的委屈早已让她学会了不轻易落泪眼泪是弱者的象征而她必须坚强哪怕只是表面的坚强。
—— 转眼入了冬一场大雪覆盖了荣国府。
邢夫人听说侄女邢岫烟进府了是嫂嫂带着来投奔的。
她本该高兴心里却莫名烦躁——又多了一张嘴吃饭多一个人看她笑话。
当她见到嫂嫂和岫烟时还是摆出了亲切的姿态:“既来了就安心住下。
岫烟正好可以和姑娘们一起读书识字长长见识。
” 她安排岫烟住进大观园表面上是对侄女的照拂暗地里却克扣了那孩子的月钱。
每每想到此事她也会自责但转念一想自己不也过得紧巴巴的?哪有余力接济别人? 有日清晨她在园中偶遇岫烟见那孩子穿着单薄的旧衣在寒风中微微发抖心里一阵刺痛。
“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些?”她问。
岫烟怯生生地回答:“不冷姑母。
” 那眼神中的畏惧和疏远刺痛了邢夫人。
她知道自己这个姑母在侄女心中是何等形象——吝啬、冷漠。
她想解释却无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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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梦幻旅游者第373章 尴尬人来源 http://www.ynxmg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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